从此之后尽为余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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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武静

漫漫一生,除去度过的日子,皆为余生。

老树的画——此去山中寻花,林下古道徘徊。误入白云深处,从此不再回来。

2014年,某位球星转队时登出整版广告,一诉心声:“14载岁月,余生难忘。感谢球迷无尽支持,南安普顿永留我心。”其实也可以直译为“回忆可以铭刻一生”,可是“余生难忘”听起来,这么珍贵,这么郑重,“余生”比起“一生”,仿佛经过掂量,经过思量,终于说出口的一句诺言。

广告词总是迅雷不及掩耳,快捷地击中内心。村上春树曾写文怀念自己开店的时光,漫漫的回忆里,穿越时空给自己写一份广告词。《为老早以前国分寺一家爵士吃茶店做的广告》写着写着,就写成了这样:“店老板虽然算不上沉默寡言,但也不太多话。或许只是不太擅长说话而已。有空的时候就坐在柜台里读书。说真的,他在四年后忽然由于某种契机而写起小说,还得到文艺杂志的新人奖,不过这种事情谁都还不知道。连他本人也不知道。他想自己大概会一辈子当个国分寺爵士吃茶店的老板,每天一面听听自己喜欢的音乐,一面安静地度过余生吧。世上的事情真难预料。”

这样安静地怀想,是一份沉静的思念。如果余生都为书籍与音乐环绕,幸何如之。就像胡利奥·科塔萨尔在《巴黎评论》的访谈里谈过的:“我的生活很简朴。要买我喜欢的东西:唱片、书、烟,花不了多少钱。”安静的余生里,并不需要什么更多的额外的要求。仔细想想,一生何求,不过只是这小小的余生里,安静的时光。

被收录在《不同的季节》里的第一季《肖申克的救赎》,有一出大名鼎鼎的同名电影,在这本描述希望的《肖申克的救赎》里,被冤枉杀妻入狱的安迪·杜佛尼和狱友雷德在运动场上聊天,“等我出去后,我一定要去一个一年到头都有阳光的地方。”他选定的地方叫“齐华坦尼荷”。“在墨西哥,距墨西哥三十七号公路和仆拉雅阿苏约二十英里,距太平洋边的阿卡波哥约一百英里的小镇,你知道墨西哥人怎么形容太平洋吗?他们说太平洋是没有记忆的,所以我要到那儿去度我的余生。雷德,在一个没有记忆、温暖的地方。”

是的,他用了二十七年的时间离开了肖申克,一点点凿穿墙壁、穿越囹圄,到达了齐华坦尼荷。那是一个他决定忘却所有噩梦般的回忆的地方,没有回忆,只有温暖的阳光,懒洋洋地洒下来,安度余生。

余生,就是剩下的日子,决定怎么过,需要好好思量。以今日为界,过往已往,从此之后,尽为余生。一生听起来漫长,算算余生,人生百年尚不过三万六千余日,余生更短,更须思量。片刻光阴不可轻忽,余生安可轻掷?

后记:很喜欢这个作者的文章,但查不到他的个人资料,只能不时就去网上搜索他的文章,基本上能找到的公开发表的文章,我都保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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