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和二胡的故事之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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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年代的人,有不同的成长记忆。

时间可以磨灭一切,无法挽留,而回忆可以拯救已经消失的往昔,只要你记得它,只要你愿意回想它,只要你珍惜它。

七、红灯牌收音机

熬过“在校闹革命”延迟毕业一年后,终于等到了毕业分配,除了少数“根红苗正”的同学及华侨同学,绝大部分同学都被分配到了边疆和农村,我当然不例外也到了农村。在领到工资后,除了用于添置我现有的、少得可怜的生活用品——服装、棉被、锅碗瓢盆、装衣服的箱子……我为自己购买的第一件奢侈品,是一只便携式、用电池的半导体“红灯牌收音机”,那是当时能买到的最贵、质量最好、体积最小的收音机,收音机外还套着特制的咖啡色真皮套及可提携的皮带。自此这只收音机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,所有的业余时间它都与我形影不离,就如同如今人人不离身不离手的手机。电台很少,内容单一,但其中播放的外国译制片配音录制——《简爱》、《叶赛利亚》、《冷酷的心》……是我的最爱,一遍又一遍,我会不厌其烦的反复聆听,我最喜爱的男配音演员是邱岳峰、童自荣,女配音演员是李梓、丁建华。他们都有独特的声线,特别是已经逝去的邱岳峰,他的声线是别人很难模仿的,至今我没有在放映的译制片中,听到过跟他一样的声音。有一天我一直听到半夜,转台时,一不小心一个短波电台进入了我的耳内,那是一曲二胡独奏——不错,是我最最熟悉的“良宵”!我几乎是停止了心跳,加大音量,如痴如醉的听下去,一曲又一曲,都是二胡独奏,都是我所熟悉的刘天华二胡曲。直到后半夜,电台那边的播音员,用软绵绵不甚标准的所谓国语腔说“欢迎收听本台,再见,下一次请继续收听××电台……”,我才如梦初醒,一个激灵把音量关小。那是一个境外电台,被禁止的所谓“敌台”,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。但我觉得那晚自己太幸运了,并记住了这个短波电台位置和时段,每晚的那个时段,这里成了我的温柔故乡,只是我小心的把音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,因为我住的宿舍,虽然是单间,但隔音很差,只怕“隔墙有耳”,不小心会被检举揭发“收听敌台”,后果会很严重。再后来为了更保险起见,我索性戴着收音机附带的一个微型耳塞收听二胡演奏。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二胡弦乐声起,呜咽缠绵,曲终我仍沉醉其中。音乐仿佛迎合了我身体内某种磁场的共振,直接进入我的内心,触碰我喜怒哀乐的细小纤维。这只“红灯牌收音机”伴我度过了那些寂寞孤苦的岁月,我非常珍惜它,即使以后我有了各种更高级的收录机,我都舍不得丢掉,一直保留着,直到九十年代我才把它送给了为我装修新房的木工夫妇,因为看他们的生活实在是清苦,夜晚收工后除了睡觉别无娱乐。但为了那些年的珍贵记忆,我有心留下了那个微型耳塞,至今仍在书房抽屉的一个小铁盒内,我还保留了微型耳塞的使用说明书,所以我能说出它的制造厂是“上海电讯器材厂”。

在写完这段文字后,我终于从“度娘”上搜到了上海无线电三厂60年代生产的“红灯牌半导体便携收音机”的图片,可惜它的皮外套是黑色的,不是我所用过的咖啡色。

上海无线电三厂60年代生产的“红灯牌半导体便携收音机”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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